虽然我总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一个不为人所闻的角落里,可是我脑子里却从未平静过,好像在和许多许多的东西进行着战斗,那是意识里很模糊的东西。
纵然知道了对错,然而不知道是不是要改掉那些错误。就像周晶,就像月,她们明明都是让我很愤怒的人,可我又要把这些当做很平常。这些战斗只不过是和我自己进行的而已,既痛苦了自己,也解放了自己。
现在,我还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这个喧闹嚷嚷不为人所闻的车站,依旧喜欢看着天上的云,然后再看看眼前繁华的大楼,心中仍是那么释然。也不会为自己将要去何处而煞费苦心。
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吧,每次我独自一人走在这座城市的街头,总是感觉自己进入一片原始森林,茫茫漠漠,毫无边际。即是归宿,又是流浪之地。
表面光滑的千年古树通向云霄,就像这些林立的高楼,不同绿色的巨大的舟形或者椭圆形等的叶子,仿佛挂在上面的招牌,遮挡了天空,令我看不到什么东西。这里生存着的是随时会袭击人的毒蛇野兽,夜晚的时候你会听到各种各样的嚎叫,纵然是白天阳光暖和,那些从深处泄露出来的冷气也会让你使用本能的警惕。
我两只眼睛不停地环顾着四周,以防危险随时来袭,手里握紧了削成尖后的木棍。虽然一群狼一类的野兽围攻起来拿着木棍也无济于事,但我不愿就这样轻易地死在它们的爪下。
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就是这样安慰自己,一位身陷困境的猎手吧。为了生存,建造家园对周围充满敌意,因为环境实在在危险。
尽管我不知道自己去向何处,就这样又过了一天。
“喂,你是干什么的?怎么老坐在这里,把这里当你家呀。”巡逻的警察板着浓云密布的脸质问道“你的身份证呢?”
“这里难道不让人坐吗?”
“让人坐。但是有人投诉你,说你是在这里蹲点,已经呆在这里好长时间,是不是谋划什么事呢。”
“候车椅还有时间规定吗?”
“没有,可如果你长时间逗留在车站,我们就会认为你是流浪人,能够把你送到收容所。”他的语气缓和了一点。
“这倒不必了。我可不想进去躲猫猫,你还是忙你该忙的吧,别把心思花在将要离开的人身上而给别的小偷机会。”
“如果你这样说的话,待会儿我去找几个帮手再回来请你。”
“随便了。”我很随意地说道。
他带着怒气走开了,有几个人看着他的背影,笑嘻嘻地彼此相互议论两句。楼道口出有几个小贩兴高采烈地喊着卖光碟,那个警察像是找到目标一样走过去,到他旁边手指了指小贩的货箱。我看到小贩拿着手里的光碟,十分得意地在他的眼前晃了几下,那个车站警察又走开了。
我站起来背上包,走到车站的最南边,顺着人比较少的楼道走下去。这边是一个陡的车行道,车道的一侧是一栋正在修建的楼,所以来来往往的人很少。我也不知道这条路通到哪里,不过我看到经常吃放的那个餐馆就在那个拐弯的地方。
只是想走走,有好几个晚上我都是顺着一条路一直走,累了就找一个屋檐,在下面坐一会儿,有时甚至睡一觉都可以。无欲无求,什么都不在意,怎样都无所谓,感觉只有这样才能在城市里更潇洒,当然也更被鄙视。
这次,我找了一条偏僻的路,刚开始的时候看上去就像是胡同,只是比下水井盖稍稍宽一点而已。然后路越来越宽阔,我想可能这里到郊区近一些吧,车也越来越少,和那会儿的笛声绕绕像是隔了一个空间一样,并且感觉前方好像更静。
我看看四周,没有商店,没有车辆,行人很少,像是被什么隔离了一样。接着,路的两边就一直是墙,不算很高的墙,但是看不见里面有什么东西。一栋玻璃墙身的房子在墙的一处显现出来,有几个人懒洋洋地在门前走动着,走近的时候我看到门上挂了一个牌子——梦资源心理安全公司。居然真有这样一个公司!这难道就是那个家伙说的那个公司吗?可能就是为那些为考试所苦恼的学生,沉迷于电子游戏的网虫们做心理健康工作,让他们做点正事的心理辅导的地方。
这个地方倒真的挺清静,到这里做心理辅导的人也非常地少,我朝公司里面看了看,只有几个穿着白色褂子的人在里面走动,从门前走了过去,前面还是墙。
“先生,怎么不进去呢?”后面传来一声招呼声,我回过头看到一个穿白褂的中年人,仔细地打量后才发现他就是昨天的那位男子。
“进去吧,你会感到很放松。”他双手插在口袋里,稍稍地斜着头,很随意地看着我。
“我只是路过这里而已,我想要去郊区,这条路可能会到那里。”我知道他肯定会误会是到这里找工作。
“这里离郊区还有五十多里呢。您不会打算要在这个季节野外露营吧,况且你也看到我不会骗你,这家公司就在你眼前。”
“可是这关我什么事呢?如果你们的业务真的很差的话,你们可以去精神院找几个托儿让那些有毛病的人,看看这个还算清静的地方确实能让他们的精神正常一点。而不是与我在这里白费口舌。”我转过身,准备继续向前走。不管前面是不是郊区,反正没什么事情,也已经走这么远,继续走下去吧。
“真像一头牛那么倔强!好吧,我告诉你,其实找你到这儿来不是让你假装病人,而是给你一份相当不错的工作,与其睡在人来人往的火车站还不如在这个安静的地方舒舒服服地做自己的梦好点。这里有让你满意的床,想睡多长时间就睡多长时间,你也不必为每天的吃喝担忧,最重要的是肯定没有人来打搅你。”
“听起来好像比收容所的条件还体贴,不过你们要是慈善机构的话完全没必要起一个这样的名字,也不必找一些四肢健全头脑健康的人来享受这样的待遇。好了,先生,不打搅你工作,我要走了。”我向前走了,实在不愿白费口舌,也是在想不出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在后面大喊一声:“你一点都不像大学生!”我没有理会他,手插在口袋里继续走。
红彤彤的夕阳,也许在这个时刻还称不上夕阳,迎面照在我的脸上有一种润润的感觉,很是舒适。肩上的背包也显得轻松多了。
一辆*用灰绿色的越野车从对面驶了过来,开车的是一位带着墨镜脸面黝黑的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又短又卷的头发像是脑袋上长满了瘤子,一件雨布的运动衣挽着袖子,胳膊钢轴一样嵌在方向盘上。他眼睛朝我这边瞥了一下,过了我之后把车停了下来。
“老大,回来了。”那个男人随意里带着几丝恭敬向他打了声招呼。
“怎么在这儿?发生什么事情?”开车的男人声音很有力道地问道。我好像感觉到他那鹰一样的眼神正盯着我。
“没什么,他不愿意。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从昨天开始我就给他讲我们的公司,但是他听都不愿意听。”那个那人无奈地解释道。
“这倒是挺特别,希望有点货。”我听到他们的对话,依旧一无所顾地向前走,保持一幅毫不在乎的样子,反正现在身边什么都没有。没有车,没有房,没有女人,连晚上睡觉的地方也没有。
我居然还能这样淡定地走着,也不知道他们后来说话没有。真奇怪,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公司?梦资源,梦资源,真得就是请人进去做梦?可能是一家心理研究机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