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之朝

首页 » 常识 » 问答 » 故事小伙故意放跑村里的牛,引村民寻上山,
TUhjnbcbe - 2023/8/16 20:19:00

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1

网吧的厕所里有浓浓的氨味。这当然是因为全民素质教育的漏网之鱼经常在网吧出现。柳宏德甚至还听说过自己一个辍学当网管的大哥说,他工作的那家网吧二楼的那些包厢里,每个月大扫除都能从暖气片后面清出来一堆计生用品。

柳宏德摇摇脑袋,把这些杂乱的念头赶出脑袋,他感觉自己呼吸越来越快,赶紧用校服袖子堵住鼻孔,避免尿中毒晕厥。学校附近这网吧厕所里肯定没有空调,所以现在他头顶的汗也正在打湿刚剪过的短寸头,他顾不上擦汗,将耳朵凑近薄薄的木板门,听着门外的动静。

“你哪个学校的?”

“……张老师,我是外校的。”

“带走!你,你是哪个学校的?”

“啊?我是社会青年啊,你拽我袖子干什么玩意儿?”

“这个也带走!问问看是不是一中三中他们那的学生!”

柳宏德真没想到,放暑假前一天兴之所至逃课来上个网,竟然还能碰到多家高中联合执法这种大场面,现在柳宏德被堵在厕所进退不得,久负凶名的“笑面虎”教导主任老张已经来敲过一次厕所门,如果五分钟内柳宏德不想出什么堪比大卫科波菲尔的逃身术一样的顶级脱逃办法,估计他就要面对自己最恐惧的未来了:男女混合双打+没有零花钱的暑假。

紧急情况下,柳宏德只能满头大汗地从书包一个隐蔽的拉链袋里取出被塑料袋层层包裹的小包,将小包里两张皱巴巴的一百块随手揣进裤兜,他看着那叠的方方正正的一张纸,咽了口口水。

随后把口水吐在了旁边水槽里——氨水味实在太重了。

这张黑白两色的纸是柳宏德去年,也就是高一刚入学时,犯错被班主任罚扫校园的时候无意中捡到的,上面神神道道地写了些乱七八糟的字,当时柳宏德并没真的当回事,但后来他上网时多次看到听到一些传说一样的玩意,说是中海市经常有人可以捡到一个叫“阳寿契约”的东西,捡到的人有陡然而富的有身败名裂的,更有人说铁面侠就是签下了阳寿契约,才可以成为保护中海市的超级英雄。

柳宏德终于下定了决心,将书包斜跨在背后,把纸摊开放在冲水的水箱盖上,取出笔在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下自己的名字,看着那纸真的如传说中一样自己飘飞起来轰地自燃,柳宏德忍不住学土味视频里的龙王勾起嘴角邪魅一笑:“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老张,今天要是你让我不自在,我就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哼哼。”

门外老张抓人抓得满头汗,突然停下脚步,站在厕所门外声如洪钟:“刚才谁叫我了?”

所有人唯唯诺诺。

老张摸了摸锃光瓦亮的秃脑门,疑惑地下楼继续抓捕行动了。

厕所里,柳宏德瑟缩成一团,仿佛一只受惊的鹌鹑,听到老张的脚步声远去,他这才重新挺直腰板,伸出双手摆了个蜘蛛侠吐丝的手势,声音倒是越发小了:“莫欺少年穷,哼……话说这个叫指路的契约到底该怎么用啊。”

他闭上眼苦思冥想,声控灯在头顶被门外喧哗震动突然点亮,柳宏德也福至心灵,抓过旁边放着的扫把竖在地上,小声说:“给我指出可以安全逃离的方向!”

扫把吧嗒一声摔在地上,正正指着柳宏德两腿之间。柳宏德眼前一亮,有门,为了防止这是自己手滑,他又把扫把竖起来,但这次他多了个心眼,故意将扫把朝看着的前方,也就是厕所门那边倾斜了约十五度,再度小声叨叨:“给我指出可以逃离的方向!”

松手,那扫把诡异地悬停了一秒钟,缓缓立直,随后啪嗒一声倒向柳宏德两腿间。柳宏德兴奋地嘿一声拍了一下自己大腿,门外立刻响起来老张熟悉的破锣嗓:“厕所里有人?”

随后就是咚咚咚黑熊走路一样的逼近脚步声,柳宏德顾不上想更多,赶紧回头看扫把指的方向,果然现在有了指引,他发现这厕所后半部分堆着的装空可乐玻璃瓶的箱子后面,好像隐约有光亮传出来,柳宏德赶紧开始将可乐箱往下搬,搬开的可乐箱后面露出一个小铁门,钥匙竟然还明晃晃地插在上面。

柳宏德见之大喜,赶紧拧钥匙开门钻进去,随着小铁门关上的一刹那,厕所门也被人粗暴推开,老张探头进来环视一圈,黑漆漆的厕所里看不到人,只有些散落的可乐箱,就又把头拔出去了——味道真的太顶了。

足足过了半小时,柳宏德才从那个网吧用来做仓库的小房间里重新出来,他敲了敲自己蹲太久蹲麻了的小腿,听听外面的声音,昂首挺胸地走出厕所,果然,门外汹涌而来的抓捕大队已经人去楼空,徒留好多开机了但主人回不来的电脑,孤零零地显示着各种游戏视频页面。

柳宏德吹着口哨,慢悠悠地下机,出门,正好赶上自己学校放学,他的自行车汇入青春气息扑面而来的车流里,仿佛一滴水落入海洋。

美滋滋的柳宏德麻利地将车扛进单元楼,把车子放在底层,他三步并作两步进了电梯,开始盘算起美丽的暑假生活,他一直对别人说“高三是很多人人生中最后一个暑假”很抵触,并公然说出反对意见:对于他这种学习不好极有可能考不上大学的人来说,高二暑假才是人生中最后一个暑假,高三毕业以后那个夏天应该叫“人生第一个失业期”。

电梯里柳宏德陷入对暑假的美好憧憬,浑没注意到旁边住一个单元的老阿姨捏着鼻子无声让开,嫌恶地看了他一眼后,将自己手上菜篮里的芹菜叶子都遮住了。

“我回来啦老妈,哎呀好香,今天做什么好吃的?”柳宏德进门就先夸一句,这也算做贼心虚了吧,即使今天他逃课上网没被抓到。但厨房里自己母亲拿着菜刀,目光比菜刀还锋利,看着柳宏德:“今天听说你们学校去网吧抓人了,没有你吧?”

“没有没有,我好好在学校上课呢,诶爸你今天下班也挺早哈。”柳宏德一回头,看到自己父亲已经走到了身后,正慢条斯理地给防盗门上锁,柳宏德心里咯噔一下子,强笑着继续说:“爸你没事锁门干什么,你别,你别这样,有什么事就说出来,我们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应该坦诚相待……”

柳宏德的父亲转过身来,好整以暇地从裤腰上取下腰带,在手里对折一松一拽,那“啪”的声响让柳宏德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你这是要干嘛啊,我今天真的没逃课去网吧啊,你你你,这是法治社会啊爸,你要讲道理。”

听到这话,柳宏德的父亲都气笑了:“你浑身和在尿盆里腌了俩月一样的臭味,还跟我讲道理?今天你们老师去网吧抓人,你又躲厕所里去了吧?”

看着越走越近的父亲,柳宏德脸上布满了绝望。

2

不管怎么说,暑假还是开始了。

炎炎夏日,柳宏德站在饮料免费品尝的摊位后面,举着硕大的广告牌,无精打采地挥舞着,仿佛一只被晒蔫了的豆芽菜。上午被经理打过的鸡血已经褪去,对工作的新鲜感荡然无存,只有胳膊越来越酸,太阳越来越毒,天气越来越热,汗越出越多。就这,他们兼职员工还不被允许喝免费赠饮的饮料,真的是惨绝人寰。

柳宏德叹了一口气,谁让自己的零花钱没了呢?马上游戏又大减价了,自己身无分文,也就只能出来出卖廉价劳动力了。

柳宏德拿着那广告牌,挨挨蹭蹭地用了二十分钟,才把自己挪到旁边一辆正在装车的货车阴影底下,看着一筐筐正在往车上搬着的桃子,还拿手戳了戳,都是硬桃,木头一样硬邦邦的。柳宏德望眼欲穿,但那司机看了他两眼,什么话都没说,柳宏德也只好讪讪笑着,往旁边让了一步。

这一步就和身后来的人撞了肩膀,柳宏德吓了一跳,赶紧回身道歉:“对不起你没事……哎呀!”

他手上的广告牌随着他的转身,一下子拍在那人头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那人摸着自己脑袋龇牙咧嘴,身后几个人赶紧围过来看,看了一会发现没事,才纷纷转头瞪着柳宏德:“你没长眼……柳宏德?”

柳宏德心里又咯噔一下子,这几个人他认识,是他二中高二的几个同学,但是他和这几个人没什么交情,因为这几个人是学校里的“黑社会”,或者说,他们看了几部古惑仔电影,就在校园里像模像样地模仿起了黑社会,拉帮结伙,打打群架,逃逃学。由于人多势众,且并没有做什么过于出格的事情,所以也还没被管制。

“啊,你们好。”柳宏德缩着肩膀,问了好转身就想走,肩膀却被人按住了,他回过头,笑得比哭还难看:“怎么了?”

“怎么了?”这一群人里领头的那个叫“二枪”的,斜着眼瞪着柳宏德:“我兄弟让你打伤了,你怎么也得赔点医药费吧?”

说着,二枪用力锤了一把身边那辆敞着侧门的厢型车,车上的桃子筐被锤歪了一筐。

柳宏德看看那个听到自己“老大”说话,赶紧重新捂住头的家伙,一脸无奈:“他好像没事的样子……”

“哎,你们干嘛呢?”货车驾驶座上坐着的司机下来了,没等二枪说话,走到车侧看了一眼桃子筐,眉毛皱了起来,语气不善:“没事别瞎动我车!”

二枪冷笑着一挥手,身后几个半大小子立刻围住了那司机,二枪走过去,看着色厉内荏的那司机,转身一个帅气的侧踢蹬在车门上,把侧门卡扣蹬的呯一声响,然后又是一下,又是一下,这才好整以暇地说:“我动你车了,你弄死我呗?”

那司机被这群小子围住,也没了之前那恶形恶状,默不作声走过去将车门关上,卡扣有些坏了,他也顾不上修,急匆匆挤开人群上了驾驶座,把车子发动了,眼看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走。

看着那司机惶然开车的样子,二枪满脸得意。旁边柳宏德也趁着这机会,正发挥之前缓慢移动的本事,已经挪出去了五六米,但二枪一回头看到柳宏德,立刻喊了一嗓子:“你走哪去?咱们的事还没完呢!”

柳宏德撒腿就跑。

追逐开始了,但追逐在半分钟后,就结束了,气喘吁吁的柳宏德绝望地被堵在死胡同里,他这才想起来,自己这平时不来步行街的人,怎么可能比得上天天在步行街瞎晃悠的街溜子对路更熟呢?所以三两下他就被堵进了死胡同,看着从身上掏出蝴蝶刀双节棍铁手指的可爱同学们,柳宏德满脸是汗,他看看身边,什么也没有,广告牌都在刚才的跑动中扔开了,没有棍状物,他怎么发动那个“指路”的契约能力?

更可况,就算能指出生路,现在自己被堵成这样,又能怎么跑?

“指路,指路指路……给我指出逃离现在困境的路!”危急关头,死马当活马医的柳宏德满脑子都是这两个字,然后他就看到逼近的那几个家伙背后的垃圾桶上,那堆得满满当当冒尖的垃圾堆里,几个瓶子咣当当掉了下来,在地上滴溜溜旋转一会,其中一个倒了下来,冲着柳宏德身边大概三米远的一个方向。

嗯?

柳宏德默默朝那方向前进了一米多,但这时候二枪领着的几个人已经围拢了上来,看着柳宏德,脸上都带着那种玩弄猎物的笑,二枪一个耳光抽在柳宏德脸上,又再度使出那漂亮的侧踢,柳宏德踉跄着往后倒退几步,他一句话也不说,但眼角余光死死盯着胡同那头地上的几个瓶子,心里猛喊:指路,快指路!

仿佛被一阵风吹到,几个空饮料瓶又晃悠起来,很快啪嗒啪嗒全部倒下,瓶口指着的都是同一个方向,那方向,离柳宏德站的地方,看上去只有不到一米了。

柳宏德于是往那里迈了一步,却正好闪开了二枪的第二次侧踢,二枪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你还敢躲?”

柳宏德又往那里迈了一步,抬头用眼睛量了一下,确定自己站的位置正确,默默双手抱头蹲下了:他跑又跑不了,只能相信这“指路”契约真的有神奇效果吧,不然的话,这顿打恐怕是必定要挨结实了的。

二枪和他的小弟们围拢了上来,他们摩拳擦掌,举起了手中的武器。这个年纪的半大小子最恐怖的地方就在于,他们出手是没有分寸的,逮到这样的机会围殴一个人,最后被打的人会不会伤残,甚至会不会死,全看运气。

滴滴——

胡同口突然响起长长的鸣笛声,然后就是呯地一声巨响,众人受惊纷纷回头,正看到胡同口,刚才那辆装运桃子的货车撞在了胡同口一个石墩子上,货车猛地一震一甩,侧门打开,桃子带着筐,横着从门内倾泻出来。桃子像炮弹一样快速占满整个胡同口,像浪潮一样奔涌着,弹跳着飞向胡同里的众人。

柳宏德把自己的脑袋又抱紧了些,但他一步都没有动。

咚咚咚咚咚咚咚——

“啊啊啊!”“妈呀!”

胡同里顿时人仰马翻,二枪和他的兄弟们每个人身上少的挨了几下,多的挨了十几下,二枪最惨,二三十颗桃子将他全身上下照顾了个遍,他的手臂软垂下去,另一只手抓住自己的这条断了的胳膊,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嚎:“啊——”

柳宏德慢慢从地上站直了身子,他看看一片狼藉的身边,看看刚才还趾高气昂,现在全都满地打滚叫疼的二枪众人,低头打量一眼身上,连根毛都没有掉。

他微笑着,跨步迈过几个人,从地上拾起一颗桃子,啃了一口,晃晃悠悠,扬长而去。

一边走,他还一边掏出了手机。

“经理啊,我想了一下,我不太适合这份工作……嗯,对,今天的工资我也不要了……好的好的。”

辞掉工作的柳宏德浑身轻松,他现在才察觉到,自己签下的契约,真的非常强力,所以他这个暑假,不打算再打工了,而是要去用这契约能力赚大钱。

去寻宝!

3

“因暴雨影响,本市水库……”

柳宏德正在家里低头收拾着硕大的旅行背包,感觉电视聒噪,干脆关掉电视,继续忙活着。

雨下了好几天,柳宏德也在家里困了好几天,但这几天柳宏德也没闲着,他之前辞工就是打算用指路契约引导他找到能赚大钱的地方,或者干脆找到一个什么埋藏的宝藏,这几天他也确实试了试,成功用指路契约,找到了自己父亲私藏的零花钱,成功验证了他的猜想:这契约不但能使他规避风险,而且可以回答他更多的问题,只要是和“方向”有关的。

所以今天雨稍微小了,变成淅淅沥沥的毛毛雨,柳宏德赶紧和家里说了一身“去同学家住几天”,拿着挥霍后剩下的,父亲在不知情的前提下赞助的“寻宝基金”,踏上了寻宝的旅途。

当然,他自己动手做的小玩意,最后没有带。

柳宏德的父亲对电子机械有些热爱,他从小也就稍微多学了一点点,但天性惫懒的柳宏德自然做不出什么像样的玩意,这次他做的,只是利用家里的辉光球,一块四驱车里拆出来的磁铁,和小电机组合出来的,怪模怪样的一个小装置,这装置只有一个功能,就是会把无论任何外力弄倒的,玻璃球里的那根竖立的铁棍扶正。

柳宏德管它叫“指路球”,但是这东西很易碎,体积也很大不好带出门,柳宏德还因为拆了家里两个玩具而被骂了一顿,等到临出门的时候,柳宏德才突然想起来:指南针是不是也一样有用?

等到柳宏德拿着家里的那指南针,看着上面的指针忠实地被自己的指路契约能力拨拉着改变方向的时候,他忍不住狠狠地敲了几下自己的脑袋,伴随着空空声响骂自己“猪脑壳,猪脑壳”。

但总之,柳宏德出门了,他背包里装着家里夏天去海边用的小帐篷,雨衣,自己老爸的备用渔具,自己从网上买的几样野外求生小玩意,打定主意:不找到足够胡吃海塞一整个暑假的大宝藏,就不回家!

穿过市区,经过城西,到了市郊,换乘城际公交,开到囊山边际一个站点的时候,柳宏德看着手里突然转向的指南针,马上下了车,又在蒙蒙细雨下的土路上走了快两个小时,柳宏德裤腿上满是泥点,站在了一个小村子口,放眼望去,烟雨中村子白墙红瓦,掩映在大片大片绿色草树之中,意境宛然。

柳宏德看着手机里的地图喃喃自语:“这村子我记得已经废弃了啊,怎么还有人住?”

他小的时候跟自己父母来过这边度假,那时候他有个远亲住在这村里,他父母也没什么钱,就干脆带着当时吵着旅行的柳宏德来住过几天,柳宏德的记忆中,那几天他过得分外开心,在水库延伸出的小河里抓鱼摸虾,快乐无比。但后来柳宏德记得父亲说过,那村子因为什么原因废弃了,远亲也住进了中海市郊*府给盖的楼里,柳宏德也就没再来过这里了,但村子的位置他还是记得的。

但看着村子周围的大棚,还有成片的牛圈,柳宏德才发现这村子现在不但有人住,竟然还搞起了成规模的农牧业。他信步走进村里,坚实的水泥路面和整洁的房屋让他啧啧称奇,看着那一个个拾掇的不错的小院子,柳宏德不禁生出一个想法:以后如果在城市里住累了,搬来村里好像也不错。

可是很快这念头就被柳宏德抛诸脑后:他是来寻宝的,别的事等找到宝藏以后再说。

想到这里,柳宏德精神一震,拿出指南针心中默想:指路,给我那个大宝藏的方向!

但一向好用的指南针,此刻却滴溜溜打转起来,柳宏德疑惑地往四下里走了走,指南针还是给不出一个准确的方向,直到走出村子,那指南针才又重新指着村子深处。

想了一想,柳宏德确定:那宝藏就在村里,但是需要他下心思将其找出来。

于是他迈步重新进村,慢慢走着,柳宏德习惯性地又发动了能力,心中默想:如果有危险的话,告诉我安全的方向。

这是他最近险些挨揍以后养出来的习惯,有事没事就要预测一下,防止什么飞来横祸,平时他这么想,指南针是不会动的,偶尔会懒洋洋地转动一下指出方向,但如果不跟着走过去,柳宏德碰到的顶多也就是踢到桌角踩到乐高这种“超轻微小灾难”,他甚至总结出一个规律:指向能力表现的越彻底,那么他面临的危险就越大。像上次险些被围殴,能力就发动得特别神奇,连几米远处的,巷子里的水瓶都动了。

但这次,指南针嗖地一下子指向村外,速度前所未有。

柳宏德停下了,他讶然四顾,更诡异的事情出现了:身边农家门外堆着的玉米棒子,劈柴,屋角吓猫用的矿泉水瓶,柳宏德身边方圆十几米所有能活动的棍状物,突然齐齐向着村外倒下。

柳宏德悚然而惊,他明白自己总结出来的“危险越大,指示越明显”的规律,那么上次差点被围殴才那个表现,这次这样,自己到底碰上了什么?

他拔腿就朝村外小跑,跑着跑着和一户人家门口,正坐在板凳上拾掇豆角的中年大叔匆忙间对望了一眼。

那大叔看着柳宏德,态度恶劣地开口骂了一句:“你瞅啥?”

可能是看柳宏德一个村外人在村里转悠太久,那大叔看柳宏德的眼神颇为不善,就像在看什么心怀不轨的小偷,但匆忙间柳宏德也顾不上回他一句“瞅你咋地”,而是继续向村外跑。

直到跑到村外,柳宏德气喘吁吁地掏出指南针,又发动能力默念一句:给我能避开危险的方向。

身边的灌木丛郁郁葱葱,根根纸条向天竖起像一把把细剑,随着柳宏德心中想完,突然齐齐发出咔吧咔吧的弯折声响,一半指向路旁边的山坡,另外一半……指向了路另一边的山坡。

柳宏德纳闷地走上山坡,他挺奇怪,为什么会指出两个方向?但上了山坡,视野豁然开朗以后,柳宏德突然就明白了这是为什么,他甚至能明白这危险来自何处。

从山坡上向下看,那村子坐落在一处山谷一样的洼地里,村子里延伸出来的路,也是向下凹陷着,蜿蜒往山外而去,整个地形,一下子就让柳宏德想起了小时候来这个村子里玩时的那条带给他无限乐趣的河。

而现在,河道还在,河水不见踪影,村子就建在河道里。

柳宏德霍然抬头,看着耸立的囊山深处,他拿起手机打开地图,紧张地查看自己所处位置附近,地图上不远处有很大一片蓝色图形,上面还写着几个大字:中海市囊山水库。

临出门前电视里的播报声此刻在柳宏德脑袋里反复回响:因暴雨影响,本市水库……

本市水库,超过了警戒线?柳宏德忍不住又使用了一次那能力,在心里默念:告诉我可能被大水淹没危险下,安全的方向!

身侧一颗手腕粗细的笔直小树嘎吱一声,树尖冲着旁边山坡弯了过去。

果然,自己那远方亲戚搬走的原因就是住在水库泄洪道上过于危险,而现在,罕见的连续几天暴雨让水库出现了溃堤风险!

柳宏德转身就往更高的山坡爬,爬了几下,他突然停下,转身看着小雨中一片祥和的村子。

牛圈里有人在收拾牧草,大棚里隐约可见有村民在拾掇,村子虽然不大,但至少也有十几栋房子,这就是十几户居民,几十口人,活生生的人。

柳宏德看看远处的囊山,蹙起眉头想了想,突然眼前一亮,心中默想:告诉我一个小时之内会被大水淹没的安全方向!

旁边小树和灌木丛齐齐指向旁边陡坡。

他继续默想:告诉我半小时内会被大水淹没的安全方向。

旁边灌木丛和小树抖动了一下,仿佛在迟疑着,最后还是没有弯折。柳宏德得意地笑了笑:咱这脑子,真的好用。

也就是说,半小时内水库还不会溃堤,用了这种取巧办法摸出危险时间线的柳宏德赶紧原地放下大背包,向着村子里冲去。半小时,足够进去通知所有人避险了。

4

“小孩,你说什么傻话呢?”听完柳宏德张牙舞爪地警告,刚才就一直坐在屋门口盯着他出村又去而复返的那位大叔开口打断了他语无伦次的话:“俺们都在村里住了好几年了,河都干了,你说溃堤就溃堤?”

旁边被柳宏德的大嗓门吓到赶来的村民们也七嘴八舌地赞同:“怎么会嘛”“说的是啊”“不可能的”。

说完,一群人就打算四散离开了。

柳宏德急的面红耳赤,他看着村民们四散而去,一时间想不出来让他们听话的办法,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掏出随身带着的打火机,冲向牛圈,把门打开,将怀里揣着的,好不容易买来的一挂鞭炮点着扔了进去。

——至于为什么柳宏德身上会揣着鞭炮,那是因为他小时候看到过一个荒野求生知识:野生动物都害怕声光巨响,鞭炮甚至可以吓走野狼甚至老虎。

能不能吓走野狼柳宏德不知道,但柳宏德看到鞭炮落进牛群里,噼里啪啦一阵巨响,牛群立刻骚动起来,几头长着长角的公牛眼眸红通通地转身看着圈口的柳宏德,蹄子刨着地,眼看就要冲过来。

“有人偷牛啊——”柳宏德仰起脖子大喊一声,立刻吸引了还没散去的村民们的注意,他转身就朝村外跑。

“谁啊,谁啊?”村民们赶紧四处寻找。

“就是我,你们这帮蠢驴!来抓我啊,你们一村人都是蠢驴啊啊啊啊——”发动挑衅的柳宏德还想再骂点狠的,可他没想到牛竟然跑的那么快,后半句话还没说完,牛角就已经快要抵着他的屁股了。他也顾不上再喊什么,仓促地憋出一句“来抓我啊!”就立刻抱头鼠窜。

向着村外的陡坡。

全村人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抄起铁锨草叉,向着那个狼狈逃窜的背影,还有那一大群牛,追了上去。

短短十五分钟,柳宏德感觉自己至少破了校障碍赛记录,他站在陡坡最顶端,一块硕大的岩石上,气喘吁吁地看着围拢着岩石的牛群,和牛群外义愤填膺的村民们。

“小子你下来!你刚才骂我们什么,有种再骂一遍!”那看他早就不顺眼的大叔跳着脚喊。旁边也有村民跟着喊:“小王八犊子,看你那贼眉鼠眼的德行,一看就不是好人!”

“蠢驴,蠢驴!我骂你们是死到临头都不知道跑的蠢驴!我都说了水坝马上要溃堤了,你们没一个信的,所以我才把你们引出来,你们要是能活下来,完全是因为我这个救命恩人,知道么!救命之恩该涌泉相报,你看看你们,竟然还想揍我!”柳宏德也是跳着脚骂街,他现在比较有恃无恐,因为牛群围拢的巨石,这让他短时间内还是比较安全的。

但下一秒,一把粪叉凭空飞来,柳宏德狼狈地闪身躲过去,嚣张的气焰小了不少:“大叔,杀人犯法,你还年轻,可不要走上犯罪的道路啊。”

那大叔接过同样气咻咻的同伴手中的铁锨,眯起眼对着柳宏德瞄准:“老子养牛之前在厂子里干活,是厂运动会的标枪冠*!看我的,一,二,……”

“三”还没喊出口,就听到远处囊山发出轰隆一声,像是打雷。

众人纷纷停下手中动作,回头看着囊山,那里远远望去,有一条越来越粗的白线,白线很快变黄,携裹着大量砂土岩石,对着村子轰然冲下,速度快得让所有人来不及反应!

泥石流以似慢实快的高速淹没了大棚,农家院,牛圈,从众人脚下的河道轰然冲向远处。这惊人的景象震慑了所有人,甚至牛都停止了骚动,安静地呆呆站着。

“咳。”柳宏德干咳一声,没人回头。

“咳咳,咳!”柳宏德加大声音咳嗽了两声,慢慢从巨石上往下出溜,他脚尖探不到地,一边笨拙地用脚虚点一边想:刚才我是怎么爬上来的,神了。

他的腰被粗糙有力的大手一下搂住,柳宏德浑身一紧,被抱着的他安然落地,回头看着神色复杂的村民们,尴尬地笑着开口:“我,我刚才说的没错吧……这样你们是不是就不会打我了,牛的事情我很抱歉,我……”

“小兄弟。”那刚才还挥舞铁锨“标枪”的大叔一把抱住他,满脸劫难余生的庆幸和后怕:“别说了,你是我们全村的救命恩人!”

“对!”“小伙子真能干!”“小伙子长得太俊了,心又善,一看就是好人!”

从没被这么狠狠夸过的柳宏德,脸微微有些红。

5

溃堤事件已经过去了接近一周,被中海市点名嘉奖过,上了城市晚新闻的柳宏德,热度慢慢降下去以后,又变成了那个在家躺着吃饱了就睡的废柴样子。但也许是余威仍在,柳宏德的父母破天荒地没有成天骂他,而是对他仍然慈眉善目的。

当然,也许是和今天的客人还在有关。柳宏德心下想着,拿着饮料杯子和满脸憨厚的大叔——就是一周前差点拿粪叉把他捅个对穿的那位——碰了碰杯,大叔人看上去非常高兴,翻来覆去地在柳宏德父母面前夸他,把柳宏德父母听得满面红光。不过一会儿话题就转移成大叔滔滔不绝地介绍养牛致富经,柳宏德颇为向往乡野生活地父母还听得津津有味。

吃完了饭,柳宏德扶着喝的有点多的大叔出门,心中暗叹:得,一顿忙活,自己的宝藏也没戏了。

他掏出裤兜里的指南针,不抱希望地再次发动能力,心下默想:再给我个能让我拿到足够花整个暑假钱的宝藏吧……

指南针快速移向身边的大叔。

正在这时,大叔突然将一个信封塞进柳宏德口袋里,小声开口:“孩子,这钱你拿着。”

“啊,我不……”柳宏德赶紧推让,大叔铁钳一样的手却牢牢抓住他的胳膊,脸上酒气熏然,但声音稳定:“你救了我,也救了村里所有的牛,这点钱只是大家一点点小心意。”

柳宏德突然想起来,一个遥远的传说:有一个大学宿舍里,某个黑瘦同学开学自我介绍说,自己家是养牛的农民,这次的学费就是卖了一头牛才交上的。于是同学们都有点同情这位困难户,平时有好吃好喝总会给这同学多带一份。但直到毕业,这同学父亲开着豪车来接他的时候,他们才发现上当了。

一头牛上万块,这同学家里养了上千头。

那村里好像也养了不少牛,光是这大叔就有上百头的样子,也就是说,现在自己搀着一位……百万富翁?

讷讷送了大叔上车离去,柳宏德回家路上,还是忍不住掏出那信封打开,看着里面厚厚一摞大钞,发出了没见过世面的长长惊讶声音。

这个暑假,柳宏德算是如愿以偿,挖到“宝藏”了。

6

又是新学期,开学就是高三了。

柳宏德站在校门口,唉声叹气地掏出指南针,心中默想:要想接下来一年过得舒服,我该往哪走?指下路。

指南针向身后校外转去。

他脚步动也不动,继续默想:要想接下来十年过得舒服呢?二十年,五十年,一辈子?

指南针嗖一下笔直指向学校里。

柳宏德又叹口气,迈步走向教室。经过夏天那些事,他好像也长大了一点点,对自己能力给出的方向建议,十分明白: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一年偷懒,以后一辈子犯难,该努力,还是要好好努力的。

“那就试试看吧,试试看好好学习,我能变成什么样。”柳宏德走着走着,挺直了腰板,他看上去和以前,有一点不一样了。

单薄瘦弱的身影,在初秋阳光下融入进校服组成的人群中,像是水滴汇入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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