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如洗,山野芬芳,饱含着一颗虔诚的心,不经意间,故地重游,又一次踏上这方土地,走进了会昌西北角的白鹅。
“白鹅”并不是一头大白鹅,而是一个美丽的江南水乡。
二十年了,晴川历历,芳草萋萋,白鹅,已不再是昔日深藏闺中的绣娘,殷殷守望,无人问津。
今日的白鹅,山更绿,水更清,人更美,犹如曾经蒙尘的少女,清水漫浸之后,更加秀丽迷人。
车窗外,群山苍翠,玉带延绵。
绿树的缠绕中,一湾清水幽蓝澄碧,黏着车道,曲折奔流,决然西下。
上海大众仿佛是轻盈的游艇,在绿树丛中漂浮、疾行。我记住了这位远道迎我的司机,一位青年,小陈。一路上,我们聊了不少,关于生活的艰辛,创作的磨难,尘世的困惑……
山愈青,树愈密,风愈清澄。
意犹未尽间,穿越一座水泥大桥,目的地白鹅到了。
沿着贡江河岸,车子在村道上行驶,当然不是“飞驰”,村道的水泥路面,比较平坦,但毕竟宽度不够,弯道也多。
公路靠着河畔,一边是农田,一边是蓊郁的树林。走进白鹅,给我第一感觉就是“树多”,大树多,古树多,珍稀树木多,整个白鹅放眼望去,满目是碧绿的海洋。
贡江河岸是树的家园,密密麻麻的树木围拢在河堤上,宛如守卫边陲的哨兵,又似一堵深绿的高墙。
树木品种繁多,有樟树、榕树、枫树、木荷树、松树、竹子等等,还有更多的品种,我们都无法叫上名来,因为我们毕竟不是植物学家。树林之间,还有许多古稀大树,比如樟树、榕树一类,树干底部比车轮还粗,需要两三个成年人才能合围。
角屋是一个行政村,距离白鹅圩镇约六公里地。角屋也叫“郭屋”,因为在当地村民中,“角”与“郭”同音,都读作“guo”,还有一点,角屋村郭姓村民居多,称作“郭屋”也算自然贴切。
村道逶迤,曾相林娴熟地拨弄方向盘,拐过一个个大弯,手刹一拉,角屋村到了。
雨丝斜织,水花四溅,雾气迷蒙。踏过彩砖铺砌的广场,跨进了村庄的中央,两幛巍峨岿巍的祠堂,一前一后,在细雨中伫立,迎候着远客的到来。
屹立在前幛祠堂大门口,我看见了门顶高悬的一块大木牌,内容很特别,上书“扁萝卜文化展示馆”八个鎏金大字,字体飘逸洒脱,轻盈灵秀。
踏进祠堂,看到里面朱红的大柱,红彤彤的房檐扣板,颜色艳丽,色泽刺目,在阴雨天幕下仍然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清水的古砖墙两侧,挂靠着几幅古色古香的图画,细细一看,那是扁萝卜的辉煌历史和诗词图片。其中有两首诗,写得非常精彩——
《一》
筐封扁萝卜,筒卷白绒毛。
卧暖身应健,含消齿免老。
衾衣疏不称,莉栗鄙难高。
晓起题诗报,寒澌满笔毫。
《二》
野田生萝卜,缠绕一枝高。
移来碧墀下,张王日日高。
分岐诰繁缛,修蔓盘诘曲。
扬翘向庭柯,意思如有属。
为之立长檠,布濩当轩绿。
米液溉其根,理梳看渗漉。
清新的文字,朴素的文风,深厚的功力,百度了一下,作者不详,定是上古流传至今的佳作。
从内容上看来,前一首是描写扁萝卜的,第二首则不甚明确,或许是指萝卜一类,不单指扁罗卜吧。
通过图片文字,我知晓了扁萝卜的不凡历程。何曾想到,这种浑圆矮胖,毫不起眼的乡间土菜,竟然是汉朝大名鼎鼎的张骞从遥远的西域带进来。
后来通过村委会及网上搜寻,我们了解了不少扁萝卜的轶事。
扁萝卜肉质细嫩,食味香甜,水分较少,耐贮运;是配制餐菜的佳品。
扁萝卜是角屋村传统农产品之一,栽种历史已有百年以上。最高峰时期,村里两百二十户人家,有一百户左右在种植。
雨势渐渐沉落,乌云在依稀散去。穿越寂寥的雨巷,掠过整齐的民宅,我们来到了祠堂后侧的村部。
村委会很热闹,大厅里,米黄色的长圆桌旁,七八个人围坐一圈,正在商议一些事务。
见得我们进来,上头坐着的村委会主任郭义勇急忙起身,打过招呼后,引至内室,奉献了一壶好茶。
在喝茶的间隙,我在村委会走了走,四处打量了一番。
客厅右侧,是图书阅览室,走进室内,看见三五个大书架,书架上塞满了各色书刊,种类奇多,从农技书刊到科普读物,从现代文学到名人传记,只是摆放得有些歪斜凌乱,估计是翻阅的人太多的缘故。
书房的墙壁挂着几幅字画,有书法作品,也有国画作品。国画是会昌文联秘书长许佳画的,画的是一株葡萄,图上有一大串深紫色葡萄,水灵灵的,让人垂涎欲滴。
客厅的左侧,更为宽广,约有四十平米。地面贴着60x60的地砖,地砖质地光洁,色泽明丽。房间门窗透亮,四壁雪白。更奇异的是屋子中间竟放置着一排办公台桌,乳白色,款式新颖,后头还附有几把漂亮的折椅。我注意到了桌上的一块牌子,有一行红大字,原来是“村务公开服务大厅”。
雨脚飘散,天色明亮起来。我决计要去走访一下角屋的农家,体验一番当地农民的新生活。
祠堂右侧有几幛新房,外墙贴着漂亮的瓷砖,但因为彼此不熟,没有贸然闯入。
我们来到了左后侧的一户民宅内,这户人家的房屋看去来建成年代较早,外墙瓷砖略显黯淡了些。
踏进这家客堂,看得一大帮人在围坐圆桌上喝茶,磕着生花生。打过招呼后(人多,我不太清楚哪一位是主人),便一起坐下来,喝些茶,品味那乡土气息浓郁的生花生。
座中有一位是乡里的计生办主任,姓周,恰巧下来检查工作,在此遇上了。
这户主人是经营肉类熟食生意的,房间里摆放着几个大冰箱,里面存放着肉食一类。据介绍,这里离圩镇较近,路也平坦,这户人家的熟食除了村里销售,还会在集日里,运到白鹅圩上去卖。
在主人家里转了转,看到二层小楼,宽敞明亮,大理石粘贴的厨房,光彩靓丽,家中的桌椅摆设与城里人家几乎相近……
直觉告诉我,这家在村里不算是太好的,因为,在外头,放眼扫过,我还看到许多更为亮眼的房屋。
如果说,扁萝卜代表的是角屋传统农业昔日的辉煌,那么珍珠粉则代表角屋现代农业灿烂的未来。
回到村部,有人向我们介绍起了珍珠粉。与扁萝卜一样,珍珠粉也是当地一大特产。角屋珍珠粉为优质晚稻米精制而成。珍珠粉的制作工序繁杂,先将优质晚米浸泡12小时,磨成浆,磨得越细越好,用一块白布垫在草木灰上,把浆过滤,待水滤干,将粉块晾晒,进行反复筛制而成。
成品的珍珠粉状如珍珠,颗粒饱满,晶莹洁白。放入沸水的锅中,煮透,再捞起,而后再次下锅,兑于鸡鸭鱼肉等汤料,稍煮片刻,即可食用。
煮好的珍珠粉味美滑溜,营养丰富,似天然珍珠般可爱。
珍珠粉是纯天然的绿色食品,决不会含有任何的添加剂,因为,这里的村民根本不知添加剂为何物。
扁萝卜要在秋季种植,冬季收获,所以我们这次前来没有看到,有些遗憾。
在与村民的闲谈中,得知角屋后山有一大片天然阔叶林,面积之广,据说共有多亩。这个美好的消息,引起了我们浓厚的兴趣。趁着骤雨初歇,天空放晴,我们兴致勃勃地顺着山脚小路,驱车前往。
行至角屋小学时,却发现道路愈来愈窄,车辆无法行进,曾相林便将汽车停落至小学旁,我们三人一道,顺着山脚小路,朝阔叶林方向继续徒步前进。
水泥小道在山麓弯曲延伸。路的左侧,成片的枫树林挤挤挨挨,长满山岗。五角形的枫叶如手掌伸展,在风中轻柔摇晃,仿佛是在欢迎远客们的光临。路的右侧,一条迷你小溪盈盈不绝,朝着山脚跳跃流淌。
可以想象,到了深秋,满山红叶绚丽多姿,这里将是火红灿烂的一片,那景色将是何等的壮观?
山下的农田里,生机勃勃的,金黄色的早稻尚未割完,夹杂在绿油油的菜地中间,一片片翠绿的中稻生机盎然。
站在山岭瞭望,远山、公路、河流、绿树、水稻、禾苗、菜地、祠堂、房舍,交织成一副绚烂多姿的七彩图画,实在美极了。
行至山的腰际,发现路已终止。视觉尽头,大片的松林遮天蔽日,湮没了前行的路径。脚的边沿,一池潭水清澈见底,那是村民挖掘的引水池,一根白色塑料管若隐若现,贴着地脊,朝山脚伸展下去。
此路不通,我们无奈掉头而返。临下山前,在肖凤祯的指引下,我们好歹望见了阔叶林的一些影子,然后,满怀惆怅地下山去了。
次日下午,我和曾相林心犹不甘,意欲再度上山,二探神秘的天然阔叶林地,但无奈天公不作美,一场不速之雨骤降,彻底中断了我们的探险计划。
行程结束,打道回府。别了,美丽的角屋祠堂,别了,扁萝卜的故乡。
临行前,我获赠两盒珍珠粉,包装精美,很爽!
半路上,路过乡里的慧敏矿业公司,公司副总郭建文接待了我们,交谈中,我们了解到,白鹅乡矿产资源特别丰富,是赣南种类最丰富的乡镇之一,主要有钨、锰、铁、钢、白云石、石灰石等品种。
晚餐,简朴而丰盛,三个人,三个菜,一个汤。里头有一盘小鱼干,味道香酥可口,鲜美纯正,应该是在贡江里捕捞的吧?
小鱼干的味道,我估计,至少在二十年内,决然不会忘记。
未来某一日,故地重游,来到白鹅,必定要先品尝一番白鹅的小鱼干,方肯罢休。这真是:“日食一盘小鱼干,不辞常作白鹅人!”
试想,炎炎夏日,风尘仆仆,汗流浃背间,走进白鹅街头某餐馆,招呼一声老板,炒上一大盘小鱼干,配上少许的红辣椒、姜丝、大蒜、白酒、酱油等调料。
鱼干上桌,香喷喷的,不由得口舌生津。倒上一大杯冰镇啤酒,幽幽地冒着酒花,先夹上一片小鱼干,细细咀嚼,味道又香又辣,再呷上一口啤酒,当清风徐徐吹来,试想,此等惬意美妙的时刻,纵然走遍天下,人生在世,又还能有几何?
白鹅的夜晚静谧无声。傍晚前后,我们进行了两场采访,前头采访的是乡干部郭检发,郭检发有五十多岁了,头发有些发白,他是个“白鹅通”,一聊起白鹅的陈年轶事来,滔滔不绝,如数家珍。
关于角屋村天然防护林的来源,郭检发讲述了一个美妙动听的故事:
清朝顺治年间,白鹅一带干旱缺水,粮食大量减产,乡民生活一度陷入了困境。角屋村中有一位乡绅,名叫郭士伟,也是郭检发的先祖。郭士伟家道豪富,为人正直仗义,为了保护山上的林木,涵养水源,发展农业生产,郭士伟邀请村中长老,一起制定出了极为严厉的村规民约。其中,民约有一条特别规定:
凡有盗砍山上一草一木者,一律处于摆设酒宴一百席,遍请所有村民的处罚。
规定出台后,村民却视为儿戏,依然我行我素,明知故犯。
郭士伟心生一计,暗中嘱咐家中放牛长工到山上盗砍松树一棵,并招摇过市,故意使人看见。
后来,有人找上门来,将事情原委,面有难色地告知郭士伟。郭士伟二话不说,最终履行了乡规,自愿摆下酒宴百台,向全体村民谢罪,从此,村中一片肃然,再无人敢动山上一草一木了。
良好的风尚流传至今,并在全乡传播扩散,时至今日,终成就了白鹅乡林木森森,绿荫遍地的美好景象。
从此,角屋村变得民风淳朴,人才辈出,这个小小村庄里,走出了不少革命先辈和政府官员。
当晚的第二场采访中,乡林业站的黄站长告诉我们,白鹅乡的森林覆盖率已经高达80。5/,高居全国的前列,并且,珍稀树种很多,比如贡江下游梓坑村,就有三棵罕见的百年银杏。
第二天,吃过早饭,我们一行四人,形色匆匆,又上路了。车内,除了我,还有三人,分别为曾相林、郭检发和章沙静。郭检发是本地人,路况较熟,负责引领指路。
章沙静是位年轻漂亮的文化站长,大学毕业没几年,她带了相机,负责外景拍照工作。
白色的马自达顺着公路沿江西下,穿越高耸入云的公路桥,通过壁立万仞的观音峡谷,我们来到了绿涛翠浪的梓坑村。
梓坑村的村主任林长青正好在家,他欣然带领我们朝银杏树区走去。
青草遮掩的小道,零星碎雨稀疏飘来,落在脸上,凉丝丝的感觉。
小道下有一大片的洋芋,立在路旁,高高的杆,紫红色的叶子,很宽大,呈椭圆形,叶子表面光滑闪亮,带着美丽的条纹,条纹成流线形,有些像成年人的掌纹。要是在开花季节,洋芋枝头会夹满猩红的小花,鲜艳又养眼。
美丽的洋芋若能移植的话,园林工人可把它们移栽到城里的小区别墅去,载上几行,远远望去,清新自然,整个小区充满了田园气息,有多美啊!
坎下弯曲的农田里,几位老农躬身弯腰,手持青绿色的禾苗,正在辛勤地赶插中稻。他们的身后,是一株株也已插好的禾苗,顽强地直立在明净的水面上,霏霏细雨中,好像在向我们摇手示意。
贡江河岸,有一大片绿树丛林,三棵高大的银杏枝繁叶茂,巍然挺立。银杏树的树干粗大,需三人方可合抱。树枝细长,枝头上缀满了淡青色的叶子,叶子中间,结满了一串串的银杏果。银杏果表皮是淡青色的,外形很独特,椭圆形,两头尖细,大拇指般大小。
林长青向我
们介绍,银杏是国家一级保护植物,天然古银杏树,在国内已非常稀有,被称为“活化石”,这三棵银杏树,从树形上看,树龄至少已有两三百年了。
银杏(又称做“白果”)用途广泛,叶除了泡茶。还可以提炼制药,银杏制成的药物可以治疗高血压、老年痴呆等多种疑难疾病。此外,银杏果实还可以食用。
林长青的话引起大家的浓厚兴趣,大家纷纷昂起头,瞩目观看,章沙静则昂起美丽的脸蛋,举起相机连连拍照。
“这么高怎么摘果子呢,要爬树吗?”
望着这株参天大树,我疑惑地问。
“不用,果子成熟了,它会自动掉下来,捡起来卖就是了,到时有人会上门收购的。”
“价钱好吗?”
“还不错,25元一斤。”
我还听说,白鹅乡已有人在引进树苗,在房前屋后栽种。银杏树,这种古老的树种,将继续陪伴我们生息繁衍,走向美好未来。
噢,白果,美丽的银杏树!你从亿万年前的远古走来,挺过了尘寰无数的风雨和磨砺,至今依然带给我们美好与希望,带给白鹅人民满眼的希冀,一片的光明。
离白果树不远处,绕过几段田埂路,那里有一座陈旧的民宅,由于年代久远,风雨侵蚀,白墙早已泛黄,黑瓦更加黯淡。然而门外几樽硕大的石柱吸引住了我们,石柱呈褐红色,共有八樽,墙外墙内各四樽。石柱外表凹凸不平,坑坑洼洼的,甚感粗糙。石碑正面,隐约残存有几行字,字迹模糊,难于辨认,只依稀认得“道光”二字。
林长青告诉我们,这些石柱是为村中“升学”人士所立。何谓“升学”?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了,粗略猜测,大致是中了秀才一类吧。本想找人问一问,但周边难见屋舍,四野也空无一人,只好作罢。
大门顶部,有一块木牌匾,上书“中央苏区白鹅兵工厂”几个大字。大厅内,挺立着四根大石柱,大石柱材质颜色,跟门外头的都是一样。
石柱长约有七八米,整根石柱浑然一体,没有任何粘结的痕迹,估计其重量,当在万斤以上。
这么沉重的石柱,在缺少机械化的年代,究竟是如何从远方的山岭采伐下来,运至这里,最后顺利安全地树立起来的呢?这一切,至今还是个未解之谜。
岁月如流,带走了太多的历史印记。昔日的林家祠堂,已空旷如也,萧杀冷清。倒檐上的精美的龙凤兽形,不知何时,悉数被不法分子盗走,惟留下一大片空荡荡的褐色木板。
曾经神秘莫测的兵工厂,除了墙头那半拉子破损的图文介绍外,其余再难觅其陈迹影踪。
回程路上,顺着林长青手指的方向,我们还发现了另外一座林家祠堂,那是林家另一位先祖的。
我联想起了昨日角屋所见到的两座祠堂,不由感概白鹅祠堂之多,分布之广。建造祠堂,需要的不仅是工程技术,更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这一幛幛矗立的祠堂,充分体现了白鹅文化之厚重,和当年民众生活之富庶。
临别前,林长青告诉我们,去年夏天,已有勘测人员多次前来,为修复兵工厂作前期准备。
看来,兵工厂重现辉煌,与游人见面之日已不远了。
观音峡位于白鹅圩镇下游2公里处,两面山峰高峻陡峭,山石突兀,阴森逼人。贡江水流经这里,江面急速收窄,江流变得汹涌湍急,使得过往船只凶险万分。
近年来,下游建设了白鹅峡电站,江面水位被大幅抬升,这种现象才被彻底改变。
观音峡的南侧,公路的对面,森然的山崖下,耸立着一座红顶建筑,下临江水,上贴石壁,远远望去,仿佛镶嵌在山石之上,与刀砍斧劈的大石山连为一体,这一奇异景观,令公路上穿梭来往的外地游客望之胆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和郭检发一起走进了观音寺,曾相林和小章则在路口守候,因为路小,车辆无法通行。
观音寺分上下两层,大约有房舍七八间,整幛房子面朝大江,背靠石山而建。
迎接我们是一个斋公,男性,头发胡子都花白了,为人木讷,不大说话,我们只好自由行动,上下走走看看。
屋后石壁上供奉着一尊鎏金佛像,四周围着龛笼,细心一看,原来是观音菩萨塑像。
郭检发给我们讲述了一个传奇故事:从前(时间不详)有一放排工,运输木排顺水下赣州,途径观音峡谷,当时,天降大雨,风高浪急,木排被浪头打翻,散落江中,放排工也不幸落水,被巨浪吞没。危急时刻,放排工向石壁上的观音菩萨紧急呼救,若能救得性命,平安归还,愿将家中木料全部捐献建庙,以报答观音的救命之恩。
后来,放排工被浪头推至岸边,平安生还。他果真信守承诺,捐献大批木头建起了观音寺——这就是现今新观音寺的前身。
前几年,观音寺经过一番重建,成了现在的雄伟壮观的崭新模样。
古老的故事,美妙的传说,与白鹅峡谷一样神秘莫测,引人入胜。
屹立于观音寺观景台上,面前是一望无际的浩淼波涛,碧波潋滟,清幽深邃。库区两侧,万丈石壁,山势陡峭,如刀砍斧劈,人立于此,顿感到震撼压抑,甚有几分阴森恐怖。
对面山峦根部,一条公路盘旋西下,顺着贡江河流,一直通往赣州府。
下午两点半,我和曾相林、章沙静三人开车前往燕子洞。燕子洞是白鹅狮子村北部的一个天然溶洞。狮子村是白鹅西南部的一个小山村,原崇义县委书记黄先浪就是狮子村人。狮子村共有两个溶洞,除了燕子洞,还有一个叫狮子洞。
车子开到了狮子村的村部,在狮子村支书黄裕荣(黄先浪堂弟)的引领下,我们来到了一处小山脚下。
车子到了一片矮松林边,公路已嘎然而止,小车被迫停落在路旁的草坪上。我们只得踩着铺满碎石的山间小路,跟随黄裕荣徒步而上。
越过一大片茅草地,黄裕荣指着对面石壁下一个乌黑的小洞口说:“燕子洞到了。”
站立洞口边沿,只觉得凉风习习,幽幽冒来,章沙静身穿短装,冷气袭来,她全身一颤,打了一个寒噤。
黄裕荣递给我们一个小照明灯,我们顺着逶迤曲折的山洞,躬身曲背,朝着山洞深处,小心翼翼地走下去。
山洞内空很大,最高处约有二十多米,横直也有十多米,曲曲折折,洞中有洞。上部是各种造型奇特的石头,有的如金钟倒挂,有的如田螺,有的像苦瓜,有的像鳗鱼,奇形怪状,层层叠叠,似乎像,似乎又不太像,全凭游客的欣赏能力和丰富想象。
地面更为奇特,洞顶水滴“嘀嗒、嘀嗒”地跌落至石笋的顶尖上,滴得是那么的规则,时间分秒不差,位置又极其精准。
石笋的顶部洁白如玉,晶莹剔透,缘于水滴中含有大量的碳酸钙成分,经年累月地积淀在石笋的顶部,使得石笋越长越高,越长越尖,越到顶部,颜色也愈显白亮光洁。
有些石块也许是含有某些铜的成分,呈现金黄颜色,在照明灯的照射下,犹如皇帝身上的龙袍,熠熠生辉,璀璨夺目。
黄裕荣指着一排锯齿状的石块告诉我们:“这是石琴,图片上过会昌电视新闻,用石块敲击,会发出美妙的琴声。石琴原来十分漂亮,只是后来由于山洞没人管理,游人又多,被一些不文明的游客敲烂一些……”
黄裕荣指着破损处,不无遗憾地告诉我们。
眼看着如此美丽的石琴遭受摧残,我们都默然无语了。
头顶的天窗投射出一束白光,在白光和照明灯的双重照射下,整个山洞如魔幻般的奇异,映现出一个怪石嶙峋,千姿百态的世界,这种景象,必定是洞外世界所绝无仅有的。
绝壁顶部,乌黑小巧的蝙蝠一会聚集成团,挤挤挨挨,漫无目的蠕动着,一会又散落开来,闪电一般从头顶掠过。有的蝙蝠则吸置洞穴顶部,脚朝石缝,爪如铁钩一般,悬挂石壁,头颅朝下,纹丝不动,上演金钩倒挂一幕,安然入睡。它们一点也不惧怕生人,看得有人进洞,行止如旧,丝毫不乱。
多么可爱的小生灵啊!他们在这个山洞里一代代繁衍生息着,不知隐居了多少世纪,它们已经把燕子洞当成了自己永久的家,永远守候着这方洞天,默默无闻,与世无争,生无所欲,死无所怨,只做着自己该做的事,为生活承担自己的一份责任,这种精神,难道不是值得我们人类学习的吗?
为了纪念这些安闲尽责的“燕子”,村民把这个山洞取名为“燕子洞”。
晚饭后,品味过美味的饭菜,提起挎包,握别了友好的曾相林委员,与众人挥挥手,上得车,一溜烟朝西江火车站赶去。
送别的司机换成了小杨,白鹅乡年青的团委书记,叫杨蓝辉。
白鹅的山水在身后飞驰,两天来的记忆,点点滴滴,幻化成一幅纯美的画卷,在天地间舒展开来。
闭上双目,恍惚间,远方的天际,一只洁白的天鹅,正伸展双翼,在贡江碧绿的水面上,自由惬意地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