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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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2/6/14 0:05:00

曾经双绿鬓,重见两衰翁

——秦观与苏轼的师友情谊

秦观(——)字少游,一字太虚,扬州高邮人。“少豪隽,慷慨溢于文辞。”秦观年轻时,志强气盛,喜欢宏大事,好读兵家书,所以后来所上《进策》中,多半与选帅、练兵、边防、谋略等*事计划有关。

苏轼在徐州知州任上,带领地方士民抗洪抢险,取得不小成功,秦观当时19岁,特意前往祝贺并就此拜见苏轼。应苏轼之邀,做了篇《*楼赋》。苏轼非常赞赏,以为有屈原、宋玉之才。后将秦观所作诗词“推介”给王安石,安石觉其诗中充满南朝刘宋时代大文豪鲍照和谢灵运的清和之气。

秦观早年参加两次科考,均未得中,打算放弃。在苏轼的劝导下,勉力继之,终于考取进士,得定海县主簿官职,不久调为蔡州州学教授。元祐初年(),苏轼举荐秦观“贤良方正”,秦观因此获任太常博士、校正秘书省书籍。元祐七年(),苏轼还朝任翰林学士、礼部尚书,再度举荐,秦观得迁秘书省正字,转国史编修官,与*庭坚、晁补之、张耒,同在史馆任职,同尊苏轼为老师,时人称为“苏门四学士”。

绍圣初(),宋哲宗亲*,以效法皇父(神宗)为志,反对新法的人士纷纷遭受贬谪,秦观也被贬出朝廷,通判杭州。之后又遭弹劾,贬为监督处州酒税。再遭权臣诬陷,“削秩徙郴州”,接着“编管横州”,又转到雷州被“编管”。

元符三年(),哲宗驾崩,徽宗登位,秦观被“放还”,复官“宣德郎”。过滕州时,游历“华光亭”,中间小歇,对同行游客说起梦中所作词,既而感觉口渴,客为取水,“水至,笑视之而卒”,年五十三。秦观于此前已为自己做好了《挽辞》,语意“甚哀”,读之伤怀。

苏轼闻听秦观不幸死于道途,连呼哀哉,感慨世间不复有斯人。

苏轼贬谪海南,放归时过雷州,当时秦观正被“编管雷州”,也已被“豁免”,将要踏上北归的途程。两人各自凄凄惨惨之后,人生重又略现微光,喜获重见,短暂相逢,之后各赴归程,从此西东。原以为或许还有见面之日,不意竟是永诀。秦观在滕州去世后不到十个月,苏轼也在常州过世了。

南来飞燕北归鸿,偶相逢。惨愁容。绿鬓朱颜,重见两衰翁。别后悠悠君莫问,无限事,不言中。

小槽春酒点朱红。莫匆匆,满金钟。饮散落花流水,各西东。后会不知何处是,烟浪远,暮云重。

原本都还“绿鬓朱颜”,经历世事沧桑,若干年后重新聚首,竟然成了两个不折不扣的“衰翁”,不用再说别后各自的遭遇,那些是是非非、恩恩怨怨还有什么意义!一切都在不言中。喝吧,不要急急匆匆的,人生中哪有那么多大不了的事情?先喝他个落花流水,然后再各奔西东!将来何时再能见面、在哪见面,现在都说不定了。且看这世道,再品这人生,“烟浪远,暮云重。”

果不其然,雷州见面时秦观所作的这首《江城子》,确然成了两人此生交往的句号和止音。

秦观词作,相当细腻深邃,凄清、凄惨,甚至近于凄厉,将人生情境和情感,描绘到了超过实际的真确程度。

仙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在秦观的词作中,这首名为《鹊桥仙》的词,或许给后人留下的印象最为深远,词末的两句,流传之广,没读过书的人也知道。

秦观在词的创作上能够占有重要的一席之地,由上引两首,约略已可窥斑。

再举一首《临江仙》:

千里潇湘挼蓝浦,兰桡昔日曾经。月高风定露华清。微波澄不动,冷浸一天星。独倚危樯情悄悄,遥闻妃瑟泠泠。新声含尽古今情,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

且不说“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的远近俱察和凄清惨淡,但只“冷浸一天星”,就使我在不知不觉间,联想起童年时秋夜里的真实感受,瑟瑟之寒,似又重新袭上身来,透进心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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