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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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2/10/13 9:4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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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帝王生涯》是苏童的长篇小说,讲述的是架空历史背景下,傀儡皇帝端白荒诞可笑的帝王生涯。他最后被人驱逐出宫,沦落为一名杂耍艺人,随着身边的人接连死去,曾经的帝王端白只能在寺庙中孤独地了却残生。

故事始终贯穿着这样一句话:“燮国就要亡了”。伴随这个预言,我们可以看到这个王国是如何一步步走向幻灭。全书笼罩着一股荒诞悲凉的基调,被彻底剥掉的道德外衣下,是不得不赤裸裸直视的人性和衰败不堪的景象。

在那个“你穿上阉竖的*衣就成为阉竖,你穿上帝王的龙袍就成为帝王”的年代,十四岁的端白登基后,在皇甫太后和孟夫人的操纵下浑浑噩噩地当着皇帝。他是一个敏感、暴躁、贪玩的少年天子,性格古怪,还很幼稚。他不具备做帝王的潜质却被推上王位,没有悲悯天下的胸怀,也没有指点江山的气势,只能终日惶惶地望着天上的飞鸟,做着“绳索艺人”这个不切实际的梦,充满了悲剧色彩。

在臣民眼中,他是一个昏庸荒淫的声色君王,但其实他只是个幼稚无知的孩子,对世界的认知还停留在懵懂不清的阶段,命运却将他推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要他励精图治,统治一个国家。于是芸芸众生陷入无尽的天灾人祸中,燮国不再是一片国强民安的清朗世界,变成蔓延着绝望和黑暗的人间地狱,成为惨绝人寰的罗生门。

这个故事以第一人称的角度叙述,端白终日神情恍惚、云里雾里,全书便沉浸在一种昏昏沉沉的基调中,字里行间仿佛缭绕着虚浮的云雾,充满旖旎又腐烂的气息。这个王位原本就不属于端白,是皇甫太后和孟夫人为了能够更轻易地执掌朝*强加于他的,于是一切都在错位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这个屈辱尴尬的事实像一块巨石压迫着他脆弱的冠冕,涉及到他的精神状态。焦虑、恐惧和纵欲组成一根索命的绳子,将端白一点一点索往深渊。

端白是个复杂的个体,一方面他懦弱、自卑,如履薄冰地过着他的帝王生活,另一方面他又暴戾成性,杀人如麻。他以茫然和无谓对待苍生,对国事*治毫无概念,饥荒难民和陷于四面楚歌的战士对他来说比远在天边的飞鸟还要缥缈,实在逼急了,解决办法就是一个字“杀”。但他又做不到真正的冷酷无情,那些被他残害的生命会嗅着他的愧疚和不安潜入他的梦中。他的杀戮更像是对问题的逃避,因为他实在没有*治天赋,只能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斩断横亘在他面前的一团团乱麻。

我们看这本书只觉得荒诞,但在如今这个社会也有着许许多多的“端白”。邻居家的儿子从小就是个“小吃货”,热衷于美食,痴迷于美食研究,他一心想要报考食品专业,可邻居认为食品不是什么正经专业,随便报个班都能学会做饭,用得着辛辛苦苦考上大学去学吗?他逼着儿子报考了当时热门的计算机专业,在心里为儿子编织了一个华丽的未来。然而孩子上了大学,因为对所学专业缺乏兴趣,并且对父母逼迫自己报考不喜欢的专业有强烈的抵触心理,他在大学的成绩一落千丈,挂课十分严重,最后被学校强制退学。这个孩子的不幸是整个家庭的灾难,正如端白地登上王位对于国来说是一场灾难。

《无声告白》中的妈妈用控制欲和畸形的爱杀死了自己的女儿,而皇甫太后和孟夫人也用控制欲葬送了端白的一生和整个燮国王朝。饱受折磨的侠胆义士揭竿而起,雄才伟略的端文卧薪尝胆,素藏觊觎之心的内寇外贼狼子野心,燮国终于应验了灭亡的预言。

苏童在书中这样写道:“现在我突然意识到人在世上注定是一场艰辛的旅行,就像牧童在荒地和坟冢里放牧,只是为了寻找一块隐蔽的不为人知的草地。”端白的人生被割裂为两部分,作为帝王的那个部分早已化为落叶在燮国的断垣残壁下腐烂,而剩下的部分将在寺庙度过。

读这本书很容易让人想到太宰治的《人间失格》,同样病态自私的主人公,同样的自我毁灭与消磨,最后走向同样的悲剧结局。从书中无望的人生中审视出现实生活的希望,就是这本书对于我们来说最大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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